我家所在的村,名子叫“茶棚”。自从本山认我妈为干妈后,茶棚就成了本山的第二个家,经常吃住在我家。从莲花到茶棚的五六里山路上,不知留下了多少本山的足迹和笑声。每个季节,我们都有特别的玩法。夏天,我们一路走一路闹,不一会就浑身是汗。到了水库边,脱光了腚“扑通、扑通”跳进水里游上一气。本山的游泳就是这个时候学会的。
我们那时候学游泳完全是无师自通,没有人辅导。开始时在水里瞎扑腾,游“狗刨”。悟性好一点的,渐渐地摸索会了蛙泳、仰泳什么的。本山学啥都快,而且保准能弄出花样来。他独创了一种特别的泳姿———鸭子凫。游的时候把屁股露出水面,两只手在后面翘起,真的很像鸭子。这个姿势我怎么学也是不得要领,弄不好就呛水。
要说玩的话,还是冬天最有意思。东北的冬天非常冷,但不管天怎么冷,也耽误不了玩。我们经常冻得小脸通红、鼻涕淌过了河,还是照玩不误。到了现在,我们的手上、脚上几乎全都有冻伤的痕迹。
冬天我们上学放学的时候,覆盖着冰雪的路面很滑,走起路来很费劲,我们干脆就划着冰车去。划冰车时,人坐在冰车上,两只手各拿一只铁钎子用力一支,冰车就划出去好远,既快捷又刺激,好几里地的路程,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到了。
本山是制作滑冰工具的好手,他做的一种“脚滑子”简单、实用,在我们中间都普及了。脚滑子是用两块和鞋的大小差不多的木板,纵向钉上两条粗铁丝;木板的前后各安装两个钉子,用于蹬冰和制动。脚上绑上这东西,我们一个个都变成了“神行太保”,在冰面上“噌噌”跑得飞快。
还有一种非常有意思的玩法,叫“放耙犁(雪橇)”,就是找一个雪比较厚的背坡,人坐在耙犁上往坡下滑,惊险、刺激。本山、本文(本山的堂弟)和我都是放爬犁的高手,高度和难度都超过一般人。
本山有个本事,能唬小孩儿。看我们玩得开心,那些小弟弟、小妹妹们便也心痒痒、一个个都跃跃欲试。作为交换,本山带他们放耙犁,他们把他们的小玩具借给本山玩。本山从小孤苦伶仃,没玩过什么像样的玩具,只能在此时进行一下弥补。
秋天的山上,到处都是成熟了的野果,有山葡萄、刺梅果、山里红、欧粒什么的,我们走一道吃一道。这个时候穷人的日子最好过,因为能吃的东西很多。
有一天放学,本山先溜了出去,我们还和往常一样从山路回家。走着走着,我就觉着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,“扑通”摔了个大跟头。爬起来一看,是有人用树枝做了个套放在地上。
这套子肯定不是套狼或者狐狸的,因为那得用钢套。这套子是专门套人的!谁这么坏?我一抬头,见本山在前面“嗤嗤”地笑,我就全明白了,这小子故意害我。我在后面追,他在前面跑,大家伙就又乐了一场。
这些都是沉封多年的往事了。虽然我们现在都已人过中年,但每每想起来的时候,我们还是禁不住要笑出声来。天真无邪的青少年时代,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。
1975年的9月,学校成立了文艺队,本山、我、还有赵本文、范光文、吴晓东、朱文祥、詹秀兰、周桂霞、朱凤霞、王世娟等都是主要成员。这是本山和我们正式接受艺术表演的训练和熏陶的开始。
说起本山的艺术天赋,必须得提到一个人,那就是本山的二叔赵德明。赵德明是个盲人,小时候出天花弄瞎了一双眼。他虽然看不见,但却多才多艺,吹拉弹唱样样都会,而且是无师自通。
其实在文艺队成立之前,本山就已经进行过表演艺术的尝试了。
我们家原本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。那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极其匮乏,到了晚上人们便无事可做。年轻人觉少,只有在无奈和寂寞中打发漫漫的长夜。自从本山住到了我们家,就立刻改变了这种状况。开始的时候,我们俩用盆碗之类的伴奏,边敲边舞,唱一些二人转小调,纯属自娱自乐。我们的表演,很快就吸引了一些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。看着看着,他们便不知不觉地也加入了进来。一时间,锅碗瓢盆“叮叮当当”地乱敲一气,好不热闹。
后来,本山把他的那把破二胡也拿了来,还弄来了一个破唢呐。村里爱好文艺的人也拿来了笛子,口琴之类的,一个小乐队就宣告诞生了。这回我们的演奏和表演就很正规了。
作者:李兴华/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