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八岁,正是男女之间朦胧的时候。我们那个时候比较晚熟。在农村,男女生之间也时常打打闹闹。即便是暗中对谁有了好感,也只能偷偷地藏在心里。 本山也有属于他的感情世界,只是这个世界始终处于密封状态,从来没有对谁表示过。直到二十年以后,他才向我吐露了当年的一段未了的情缘。
1996年5月10日,中央电视台“倪萍访谈录”节目组到莲花石嘴子本山的老家,拍摄专题片《小品能够火多久》。在去往乡政府的路上,本山开车,我和倪萍、高秀敏、范伟、张惠中等坐在车里。我们一路上闲聊着,本山突然说了一句话:“兴华,你可把我坑透了,我还以为你和张小兰能成呢。你没成,把我也给耽误了。”
这话说得我一愣,我说:“我根本也没那个想法呀。”本山说:“我瞅你们挺好的,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。你是班长,她是学习委员,就觉得你们俩能成。要知道你们没那事,我早就下手了。”
听到本山这话,我恍然大悟:原来他一直对张小兰有好感,只是碍于我才没有主动进攻。
车上的人就逗本山:“本山,那时候追校花你用了啥绝招?”
本山笑着说:“其实,我们那时候都挺单纯,对个异性有好感是正常现象,就是乐意跟她在一起,见了就高兴。”
张小兰和我同村,一起升入了中学。她人长得好看,还是学习委员,而且还能歌善舞,是我们学校的校花。她性格开朗大方,心眼也好使,同学们都很喜欢她,尤其是男生。男生喜欢女生,自然少不了献点殷勤什么的,不过我们那时候一点也不浪漫,只是帮人家打点柴禾干点活儿而已。张小兰家有姐妹三个一个小弟,劳力少,家里的柴禾不够烧。本山就张罗有我在内的六、七个男生帮人家打柴,干得非常卖力气。当时我还纳闷呢,本山咋这么卖力呢?现在知道了,他是有所图啊。
本山自己也很清楚,他对张小兰的好感,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幻。因为在那个时候,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人,靠什么去养活另一个人呢?另外,那时候城乡的差别非常之大,做父母的都愿意把女儿嫁到城里去享福,谁愿意嫁给一个农村的穷光蛋呢?
就在写这本书的时候,我特地就这件事问过张小兰:“本山对你有好感,你感觉到没有?”她爽快地说:“当然感觉到了。”但是仅仅是“感觉”到了而已,并不是像有的书里描写的那样到了花前月下、谈情说爱的程度。两个人谁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,把这份美好的情感深深地埋在了心里,三十年后才公布于世。
婚姻是一种缘分。而缘分又是什么呢?
过去的婚姻父母包办,媒妁牵线,那是一种完全由别人决定了的缘分。
现在的婚姻是一种实用的婚姻,爱情是一种可以量化的东西,地位、金钱、容貌都是构成缘分的必须成份。
在我们那个年代,缘分就是听天由命。你生在农村,就娶个农家女子安生地过日子;你生在了城市里,即便是个瘸子,也可能把农村最漂亮的女孩给弄到手。
后来,张小兰嫁到了城里。本山直到现在还仍然像惦记自己的姐妹似的惦记着她,当她有困难的时候给予必要的帮助。
现在的张小兰已经人过中年,像很多人一样过着小市民的日子。当年那个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,如今已变成了一个为生活而奔波忙碌着的中年妇女,已经很难看到当年的影子了,想起来很令人感慨。
一个人的初恋是令人终身难忘的,如果那算得上初恋的话。它在本山的内心里留下的,是一种淡淡的、略带酸涩的记忆。
1976年,本山的命运发生了第一次转折。那一年公社成立了文艺队,本山有幸被选中了。那一天,本山没来上学。我以为他病了,就去问郑奇老师,郑老师也不在。我很纳闷,本山是从不逃学的。中午,我骑着自行车到他家找了一趟,也没在。真是怪了,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呢?
快到下午放学的时候,本山才从外面回来,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。他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:“公社已经录取我到文艺队了。”同时他让我暂时替他保密。这对他来说,无疑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。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,心里却多少有点不是滋味。这就像是一群鸭子里,突然有一只飞到了一颗大树上,让我们须仰视才见。“我们原本都是一样的鸭子呀”,这是我们普通“鸭子”的看法。但实际上,本山绝不是一只普通的“鸭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