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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边走边唱》一二四


http://www.zbs.cn 2006-9-7  本山在线
  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小六子媳妇

二楞子没有预料到二十年以后,小六子媳妇会敲开自己个儿的房门。

东北冬天昼短夜长。在二十年中的很多夜晚,二楞子躺在土炕上都会想到小六子媳妇,想到在痛苦中挣扎的那个夜晚,想到从绝望中透视到情感光芒的夜晚。他把那个夜晚的经历一点一滴地拣拾起来,组合成在孤独而寒冷夜晚的一种寄托,到后来一切都重新模糊起来,他丝毫回忆不起来那个夜晚的细节,那种真实真切的感受逐渐淡漠了。很多个夜晚他穿着单薄的衣裤站在院落里,多少次着想去寻找那种真实的感受,多少次徘徊在黑漆漆的寒夜里矛盾,多少次潜行到小六子家附近窥视向往中的身影。最后都控制住了,那条在精神世界里的看家护院的大宝让他望而怯步,让他依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胆怯。小六子媳妇自有比饿狗还要可怕的东西。二楞子猜不透这是什么震慑的力量,使他不敢有丝毫的亵渎的举止言行。

二楞子在深夜寒冷冻得上下牙齿打战的时候,农家熄了油灯进入梦乡的时候,二楞子大声在村子口唱了一段气吞山河的段子《双比武》。唐三章听见了睡梦中笑道,这小子还真用功,力道还真是震撼山河呢。唐三章翻身又睡去了。大桥嘟囔道,别把北山上的独眼狼招惹来呢,又和小喜说悄悄话了。似乎没有人能够理解二楞子孤寂的心情,更没有人知道他和小六子媳妇的莫名的情思。多年前,二楞子要离开戏班子去打日本鬼子,二楞子问怎么才能找到抗联队伍,小喜儿说我有一个主意。大家伙问啥主意。小喜说找到小六子媳妇就能找到小六子,找到小六子就能找到抗联队伍。二楞子听说要见到小六子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。那种抗日的豪情壮志瞬间颠覆了,他坚决拒绝了上前线的想法。这个时候没有人去追问二楞子为啥。他们只是认为二楞子是一时的耍性子而已。

二楞子可以忘记很多转瞬即逝的感情,但是他无法忘记小六子媳妇的情义。某些夜晚和女人之间的缠绵只是一种需要,他无法把感情寄怀于那些女人,而小六子媳妇永远是可以信赖的情感支撑。后来二楞子不敢见到小六子媳妇了。再后来小六子当了本地的县长,小六子媳妇和小六子去了县城。那段遥远的情感成为一种幸福的追忆了。

二楞子以为县长太太早把自己个儿忘记了,他没有想到二十年以后小六子媳妇还记得他,他这时的感情幻化成一种知遇之恩的感动,他后来想到一个女人的情感就像酿造的酒,时间越久就越醇厚。那时戏班子走到快进县城的一个屯子,那个凄冷的夜里,一个女人找到他,二楞子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就有了久违的情感,他在漆黑的夜里认出了那张沧桑了的面孔。

救救小六子!小六子媳妇说,我只想到了你!

二楞子没有继续问怎么救小六子如何救小六子,为啥二十年以后想到他,这时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义不容辞。他不知道如何跟随小六子媳妇来到一座牛棚的,他背起那个奄奄一息曾经百发百中的“神头儿”,不知道那瘦削的身体如何有那么持久的力气,竟然不需要小六子媳妇的指点,翻山越岭一口气把小六子背到舅舅家,这是二楞子最可以信赖而安全的地方。他对那个有负疚感的舅舅道,好好伺候这个人,这辈子你就不欠俺的了。

二楞子丢下这话就走了,头都没有回。后来县长复位了,把二楞子舅舅的孩子调到身边工作,这是后话。

原作者: 程宪涛
来 源: 本山在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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