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情感篇---小玉出走缘起
小玉凡事拔尖儿,啥事都不吃亏。见不得人家强一点儿。别人稍微露些风头,她就委屈得不行,不是赌气就是生气,任谁都不理不睬,有时连饭都不愿意吃了。小喜儿和小翠都争强好胜,同样的班子里的姑娘,都相互不服气,但是又不敢惹小玉,小玉举止和语言尖酸。大家和小玉说话都小心翼翼的,唯恐哪一句闪失碰到小玉,小玉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。 小玉气也好骂也好恨也好,她不把这些琐碎的事儿隔夜,她憋闷了的时候,找一个背静的地儿,或者西河套的柳条甸子上,或者北山根下白桦树林子里,或者东家柴禾垛旁边,自己个儿轻轻哼唱段子,一段一段的把从南到北的各流派的段子衔接起来唱,投入了就把烦心事儿忘记了。一个时辰以后,小玉没事儿人儿似的回来了。只要吃饭的时候找不到小玉,大家就知道小玉出去唱段子去了,唐三章会格外给盛出菜和饭来放在锅里热着。是谁惹了小玉生气,小玉回来的时候,师父就支派谁伺候小玉,这样那样的脚不着地,小玉就像乖顺的孩子,任意被师兄姐妹伺候。小玉很多精巧的活儿就是那时候琢磨出来的。
小玉把《莺莺听琴》唱得玲珑剔透,一句一字一珠一玑,就像一个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,就像小家碧玉养在心中的情思,给人一种处子一般的清纯,给人一种待字闺中的诱惑和期待。小玉在表演中施展的千般风情万种柔媚,她春风中摇曳的桃花一样的容貌,招惹来周围蝶飞蜂舞,使得春色满园关不住。
一轮明月照西厢,二八佳人巧梳妆,三更半夜难入睡,四壁秋虫叫凄凉,五经四书无心看,六神无主犯愁肠,七夕织女银河渡,八宝亭前降夜香,久有思爱难割舍,时刻怀念小张郎……
那日小玉唱过一场就被军阀团长请去了。团长还请来一个同僚的官太太帮衬说媒,要小玉嫁给团长做二房姨太太。小玉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,情急之下,道,俺感谢大人的垂青错爱,但是俺没有那个福气。团长立马追问,为啥。小玉说,俺一个唱戏的没有那个身价。团长问,听说你对唱一副架的小子有心思。小玉道,八字还没有一撇呢。小玉以为用大桥做挡箭牌会化险为夷,没有预料到团长的同僚道,那个小伙子倒是一块吃兵粮的材料,赶明儿让他去跟随队伍得了,让唱戏的小子在枪林弹雨中走两遭,在行尸走肉中过过堂。
小玉没有想到把大桥推向险境,小玉忙说,我没有人家的,啥大桥小桥的,没有影子的事儿,说着快活了嘴皮子。
团长说,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打探打探。
小玉道,不相信小女子,还能信俺啥事儿,俺听说团长家里有太太,俺是无论如何不会做偏房姨太太的,要娶俺也是正房太太,本来俺唱戏的就被人看得低贱,做了姨太太就更被看扁了,俺怎么在人面前抬头呢。
团长说,俺休了那婆娘,那婆子说话整日唠唠叨叨,哪里有小玉姑娘这般脆响,简直一个天仙,一个癞蛤蟆。
小玉说,俺还要团长答应俺一件事儿。
团长说,还有啥事儿不能答应的了。
小玉说,俺要你每日去听戏的时候给俺捧场,俺要你捧场的时候一日比一日威风,俺要你一天比一天在人心里有分量,让人知道你有多么看重俺,俺要你做事做得光明正大,让大家伙心里亮堂堂的。
团长笑了,道,俺保管把场面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。
那晚上,小玉和小喜儿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,让小喜儿好好照顾大桥,俺不稀罕大桥了,天下好男人茅草一样多呢。等等。
小喜儿以为小玉放弃和她争夺大桥的念头了。
有谁知道呢,小玉为了大桥安危离开戏班子,再不和大桥联系了,这些事儿大桥小喜儿们并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