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民俗篇---年猪
东北有几句童谣,小孩小孩你别哭,进了腊月就杀猪,小孩小孩你别馋,过了腊月就是年。杀年猪在东北乡村是过节一样的大事情。
那年开春的时候,唐三章再三叮嘱媳妇抓一头猪羔子,过年的时候杀年猪。这是唐三章第一次对家庭生活的高度重视,以及对一年生活的美好展望,至少证明唐三章在过年的时候还家,不会再像以往那样飘泊不定。唐三章媳妇不知道丈夫还有其他用意。 唐三章的媳妇拿出了大半年的积蓄,在东沟村抓了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猪羔,雇了几个短工在院子前面盖了一座猪圈。每天村子里多了一份猪羔的叫唤,每天一阵阵嘎啦啦的呼唤猪羔的声音响彻村子。唐三章的媳妇勤快,早上起来就到田头垄沟山坡去割猪草,猪圈里每天都垫着厚厚的青草,等猪草被猪羔啃得差不多的时候,再把猪草送到粪堆上去,来年拉运到自家的田地里做肥料,生活真的就忙乱起来,有了生活的滋味和活跃的气氛。村子里的人看见唐三章媳妇起早贪黑忙前忙后,都表现出关切的样子来了。唐三章的媳妇很得意地告知,俺那口子过年回来杀年猪呢,到时候猪肉炖粉条子管够造,还用猪肉包酸菜馅儿的饺子吃。
有了一头猪的农家才真正是个家的样子了。后来唐三章的媳妇把这种感受和儿子说,儿子说其实那个“家”字是会意字,就是房子里养了一头猪的意思呢。唐三章的媳妇偷偷笑了,私下念叨着敢情家就是猪圈呢,要把猪养到家里才是家呢。
入冬以后唐三章的媳妇经常给唐三章捎话来,今儿个说咱家的黑猪从前肘到猪头有三扎长了;明儿个又捎话说咱家的黑猪又长膘了;过些日子告诉丈夫前些日子咱家的黑猪得了一场病,不知道吃了啥东西,当时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,现在正常吃食了;后来又捎话来说咱家的黑猪喜欢叫唤呢,是不是也知道快过年了,这东西有灵性呢。快进腊月的时候,捎来话说掌刀的人找好了,就是村子里的朱一刀,他杀猪干净利索,把猪的肉、头、蹄、血、下水、骨头收拾得条理分明、各尽其用,能给多杀出来五斤肉。
在唐三章媳妇的心里已经把那头黑猪按照血脖、里脊、硬肋、后丘、血肠、粉肠分解成块,并且贮藏在藏肉的缸里准备过年了。但是等到朱一刀一个利索的翻到动作后把黑猪捆起来之后,唐三章的媳妇抱着黑猪开始嚎啕大哭,和黑猪的痛苦的号叫相呼应。村子里的人说,不知道这是杀人呢还是杀猪呢。有人嚼舌头根子说,是唐三章这个家伙给她带来一个女儿呢,女儿后面就还有一个老婆呢,她吃醋酸得心疼呢。
那天晚上亲戚朋友们都来了,炒了一部分猪下水吃,围着火盆吃了一顿猪肉顿酸菜粉条子。唐三章似乎对猪肉并不感兴趣,晚上,破天荒把两砣猪油放在大铁锅里熬油,那猪油的浓香飘散在村子里,村子里的人都使劲地吸气,口里赞叹,唐三章媳妇把猪养得真肥实啊,那么多猪油够吃一年的了。
一大坛子猪油贮藏在角落里,唐三章不让家里人动。过年的时候才让小喜儿搬动,唐三章的媳妇放心不闹了,这是丈夫想把没有来头的女儿嫁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