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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边走边唱》四六


http://www.zbs.cn 2006-8-9  本山在线
  东北二人转系列之生活篇---戏外戏

准备登台的唐三章瞄了一眼听戏的人群,脸色就有些紫茄子色,转头问为戏班子齐钱的唐财主,坐在台子下面左右两侧的男人是哪个。唐财主探出鹅脖子看了又看,道,俺也没有见过,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。

唐三章道,俺估摸不是专程听戏的人,那副架势屁股火烧火燎似的,似乎有些沉不住气。唐财主说,左边穿羊皮袄的是收貂皮的关外人,右侧穿灰布长袍的是来收购药材的奉天人,到底没骗过你这双跑江湖的眼睛。

唐三章道,怕今晚有啥杈头呢。
唱屯场事先和村子里写合同,按照天数场数和村子里乡绅签字画押,没有人点戏就随便唱,根据合同约定付钱;有人单独点戏,按照要求唱戏,额外加赏钱。受益的是戏班子和其他观众,这个时候戏外有戏格外热闹。

  那天晚上,戏班子开始随意唱了几出戏,后来穿羊皮袄的汉子大声点了一出《闯王坐殿》;穿灰布长袍的男人派手下点了一出《武松反狱》。两块大洋钱就扔在了台子上。穿羊皮袄的男人再点《牛皋招亲》;穿灰布长袍的男子派人点了《岳母刺字》。四块大洋钱丢在了台子上。穿羊皮袄的汉子又点《樊梨花下山》;着灰布长袍的男人派人点了《穆桂英搬兵》。六块大洋钱亮在了台子上。

  随着俩人点戏的不断升级,随着大洋钱的不断加码,看热闹的观众兴奋起来,戏班子人人摩拳擦掌振奋起来。小翠高兴道,这样唱下去可是值得啦。唐三章道,会不会没法收场了呢。大白菜说,谁的钱少谁就败下去呗。唐三章说,那不是让其中一位老板不开心吗。
这时穿羊皮袄的汉子再次提高了价码,要四块大洋钱点《武松打虎》;穿灰色长跑的男人派人点了《武松反狱》。赏钱给了五块钱。
唐三章道,今儿咱遇到俩烈性主儿了,都是不服气儿的倔驴,咱加把劲儿对得住大洋钱啊,都拿出一点真功夫。大白菜说,下出戏那个男人就出六块儿大洋钱了,今晚咱让东家给做一锅红烧肉。

  这时长袍的男子派人点《红娘下书》,四块大洋钱扔在台子中间滴溜溜转,那穿羊皮袄的汉子喊了一声《白蛇盗丹》,三块大洋钱丢在台子当中转了一圈。

  二楞子道,这是咋了?大桥也说,咋落价了?这咋唱啊?唐三章道,不知道客人是啥意思,一定要稳住架子,不能有半点闪失。

  围观百姓本来以为看一场戏外戏,以为一出戏比一出戏精彩,一场戏比一场戏热闹,以为随着每出段子的热烈,两个商人相互叫劲儿,戏里戏外相互映衬,一定愈加热烈高潮迭起。现在形势忽然逆转之下,仿佛正欲攀升的调子戛然而止。众人心里的热乎劲儿泼了冷水。不是瞬间一跌千丈,而是持久地一点一点下滑。

  两出戏唱罢。长袍男人派人两块大洋钱点了《力杀四门》;穿羊皮汉子一块大洋钱点了《高峻搬兵》。

  现在表演的不再是戏班子,而是两个贩运货品的商人。感染戏场情绪的不再是演员,唱戏的内容,戏中的故事,戏中的情节,演员的功夫,局面完全由俩商人掌控。

  观众的情绪渐次低落下去,就像正在飞翔的鸟儿,忽然被鹞鹰抓住;就像初升的太阳未升到天空,就落到西山下了。百姓没有心情看戏了,二愣子和小翠也情绪低落。

  两个商人居然化敌为友,坐到了一块儿。穿长袍的商人冲穿羊皮袄的商人道,咋样,俺赢了你两块上好的貂皮啊,咱才是左右百姓兴趣的核心呢。

  这时唐三章双手抱拳道,各位父老乡亲,今晚儿老少爷们高兴,又有两位大爷助兴,俺戏班子初来宝地,格外送给父老乡亲三出戏,分文不取,谁给赏钱俺和谁急,戏班子天天去谁家吃饭。

  观众落寞下去的情绪就像灶坑里闷着的火炭,忽然被吹进了一阵风,火势腾的一下起来了。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呼啦拉起来了。

  俩商人相互对视一眼,慌慌张张走掉了。

原作者: 程宪涛
来 源: 本山在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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