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二人转系列之艺人篇---小玉
小玉是一个烈性的女子,眼睛里容不得沙子,她刚性倔强,有东北女子的野性,也有东北女性的柔情,她的独立人格让很多人望而却步,就像一枝带刺的玫瑰。但是没有预料到,她心甘情愿地着了唐三章的道儿。 小玉是从德福戏班到唐三章班子里来的,唐三章挖了人家的墙角拐走了别家的人,有失江湖义气和道德水准,按照常理德福本可以兴师问罪,却是王八钻了灶坑憋气又窝火,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。小生模样的德福传授二人转的时候,动作超越了师傅指导的范围,被小玉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,那计耳光扇得德福险些趴下,捂着半边长脸傻看着小玉扬长而去。
投班如投胎。唐三章传授二人转技巧的一天总是笼罩着神秘的气氛,师傅先在多天以前把风儿放出来,在徒弟们的心里就像放飞一只鸽子,扑棱棱展翅飞跃蓝天,给人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。随着时间的向前推移,徒弟们愈把这一天看的很隆重,仿佛到了鲤鱼越龙门的时刻。这一天总是庄重和谐谑混合一块儿的,因为传闻,师傅传授技艺的时候要挟徒弟,男徒弟从此唯师父马首是瞻,女徒弟得到真传,也失去了好的名声。
师傅和小玉进入到租借的房子里,房间里面除了一铺土炕,就是农家的苞米屯子和高粱缸,屋子里充满潮湿的粮食的特殊芳香。小玉开始是警惕的,一招一式都和师傅保持距离,师傅丝毫没有轻慢的意思,一言一行专注和认真。师傅讲二人转的起源,讲二人转的发展,讲二人转流派风格,传授一些“千言万语,以唱当先”、“包头的一条线,唱丑的一大片”等艺决。指门道点卯窍,学艺先学窍。小玉听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,对二人转有了初浅的认识。
师傅传授二人转入戏的技巧,表演时要情境合一,演员和人物要水乳交融,真正做到花非花蝶飞蝶,我就是秋香秋香就是我,我就是穆桂英穆桂英就是我,人物的跳进跳出,人物的千变万化,这样才领悟二人转的真谛,是二人转的上乘功夫。然后师傅让小玉入戏,入戏前,师傅动情地讲述情节故事,很快小玉的情绪被感染了。
师傅就说,我们俩表演一段二人转,师傅仿佛早进入人物,那个神已经在身心中显灵,仿佛全然忘却了自己个儿而成为戏中人,小玉很快进入角色达到忘我的境界。
(抱板)女:看姐姐呀,头发烫的荷叶式儿,红绸发带抽金丝儿!水灵灵大眼睛好似一汪水,毛嘟噜的有精神儿,脸蛋细嫩红又粉,胖乎乎的没褶儿……
(武咳咳)男:小伙儿越看越激动,这样的人儿无处寻……
(说口)男:春红!(激动地抓住女手)
女:(甩开手)你这个人!……
两个人已经不在是师傅和徒弟,他们是一对情境之中水乳交融的男女,他们最后任何唱腔都无以表达衷肠,最后只能用人类最原始的结合来忘我,来化做各自的神明。因为他们此时是梦中翩翩起舞的彩蝶。
小玉走出那座草房子的时候,师兄二愣子早就谐谑着守侯在一旁了。看见小玉袅娜而来就讪讪地笑,问,吃亏了吧?没有想到小玉猛然剐了二愣子一个脖搂子。下手之狠让二愣子半晌没缓过神来。再没有人胆敢提及此事。
唐三章很多年后死去的时候,小玉从另一座城市赶来,披戴重孝守护师傅三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