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马大帅Ⅱ》中爱忽悠、说大话、找不着北的范伟生活中却是个极为温和、平实、理性甚至还有点儿害羞的男人,用他自己的话说,天性没解放好。在即将赶赴云南拍摄文艺电影《芳香之旅》的前一天,范伟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,谈角色,谈自己,谈老搭档赵本山,谈两人越来越微妙的情感变化。 ■范德彪 变文了
记者:《马大帅Ⅱ》在小范围内已经传播了,从您的角度看,续集和第一部有什么异同吗?
范伟:相同的是延续了以往的风格,范德彪这个人物还是找不到位置,充满理想,每做一件事都挺有理论依据,但最后都做得过了。不一样的地方,状态上范德彪要比第一部文一些,他认为打打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,现在要看书,要武装头脑,用文化来震人。
记者:网上对《马大帅Ⅱ》的争议还是蛮大的,对它失望的人比第一部多了,认为情节失真,巧合太多,结尾有点唐突,您怎么看?
范伟:大家既然有这个评价,咱们应该好好面对,观众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。因为我们这次创作是边拍边写本子,所以大家的心态,包括演员、作者都不是很平和,总怕戏拍出来会平、会淡,所以不停往里面加戏剧性、加冲突,加巧合,可能多了反而让大家不舒服。
就像我们演小品,心态不平和,在台上就想怎么逗观众乐,加包袱密度,大家一乐,我们心里就有底,其实有时大家乐完之后咂巴咂巴嘴可能不一定觉得好。
记者:说到具体细节上,有人说马大帅当校长,但不像文化人,有点别扭。包括宁静、艾敬两个美女“进村”,也让人不太满意。
范伟:大家觉得马大帅当校长别扭,其实是对啊,他本来就不是文化人,他干了一件力不从心的事,他要一切都顺的话,就不存在喜剧了。
宁静我觉得表演很好,如果说让宁静完全脱胎换骨演一个纯粹的乡下人不可能,而且她演的角色是从大都市来到东北参加表姐婚礼的,很时尚,敢恨敢爱。她那种放松的状态非常好,她的表演风格跟我们不同,但她融合得挺好。
艾敬是歌手,在表演经验上肯定不够,关键是上一部王雅捷演的玉芬有先入为主的感觉,我觉得艾敬表现还可以。
记者:范德彪好像也不如第一部抢眼了。
范伟:这就是状态,第一部把范德彪推到一个极致的喜剧情境中,他是一个根本打不了架的人,偶然机会把他放到保镖的位置,干的所有事都是力不从心的,这是一个特别极致的喜剧情境。《马Ⅱ》没有达到这种极致,比较文,可能让大家觉得不如第一部过瘾,可说心里话,我也挺喜欢第二部这种状态的,可能不那么极致,但挺舒服的。第一部大家觉得他挺搞笑,但我觉得有的地方过了,比如鹰爪挠。
■小品 越来越谨慎
记者:您的角色都很经典,再演会有压力吧?
范伟:有,实实在在讲,演小品今年比去年压力大,往年我就是踏踏实实演戏,不太注重场上笑声,今年不知道为什么,我突然看重场上的效果怎么样,大家给予的掌声是多少,观众笑到什么尺度,这可是现场直播啊,好像老要自己吓唬自己,这种心态需要调整。
记者:这是不是就是名带来的拖累?
范伟:不敢说自己的名越来越大,大家可能对你的关注度越来越多,就会越来越谨慎,越来越小心,有如履薄冰的感觉,这在艺术创作,尤其是喜剧创作上不是什么好事,因为喜剧是在一个特别放松的环境和心态下才能完成好。
■表演 我不是天才
记者:都夸您是表演天才,您觉得是吗?
范伟:我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忐忑,怕出现纰漏,让大家失望。说心里话,我不是表演天才,我最知道我自己,什么是天才,就是不费什么劲,又把它做得很漂亮。可我费挺大的劲,最后做得只是差不多,这不是天才,我在每个人物身上倾注的心血很大,我是属于一根筋的人,我会把他的来龙去脉,背景故事想得特别细致,可能在别人眼里,特别是在大家没认同我的时候,大家觉得我轴,认为我怎么会想这么多,可能出了名以后觉得这是一种经验吧。
记者:会给自己定位在小人物上吗?
范伟:基本上吧。我觉得下一个人物都是不可预知的,我一路演下来,小人物更贴近百姓,更引起人的共鸣,另外我对小人物熟悉,我身边都是小人物,我看得见、摸得着。小人物也有各种各样,我今天演范德彪,明天可以演药匣子,后天可以演(杜红军)都市里的小人物。马上要拍的电影《芳香之旅》,我又尝试一个60年代的劳模,从风格、人物状态上跟我以往的角色截然不同,大家看完后会觉得沉甸甸的。
赵本山 跟他说真话的人少了
记者:您的成功自然离不开赵本山,您曾说过你们的关系就好比两口子,兄弟,朋友,你们现在的关系和几年前有改变吗?
范伟:彼此有点客气了,不像过去那样口无遮拦,深一句浅一句也无所谓,现在说话比较注意。用本山的话讲,可能是心理上有一点微妙的变化,过去站在我的位置说这些话,他不会多想,但现在他就会觉得,哎哟,小伙子膨胀了。他呢,过去说这样的话我不会多心,比如他老叫我影帝,要在平时就是开玩笑,现在不能不承认有点微妙的变化,但问题不大。
记者:对他是不是有敬畏感?
范伟:有,这么多年了,就像老弟一样在他身边,怎么都有惯性的敬畏感。
记者:你们会出现矛盾吗?怎么解决它?
范伟:在艺术上我们不会出现什么矛盾,我特别相信他的艺术感觉,他就是喜剧天才,拿捏得特别好。他又比较感性,我呢,我犯轴嘛,我比较理性。他每冒出来灵机一动的东西我都比较相信,而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东西他也很认真对待。所以在艺术上没有什么矛盾。
生活中也是这样。我是那种比较小心的人,对任何人也没有什么攻击性,比较温和,跟他在一起我更温和了,所以也刺激不到他,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矛盾。现在呢,我们之间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了,使我更加不敢说话,所以不会有什么矛盾了。
记者:这两年您迅速走红,对赵本山在心理上实际上也是一种威胁吧?
范伟:威胁谈不上,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,有很多人讲我将来接他的班啊,我觉得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路数,他是天才的演员,我是笨鸟先飞的演员,所以说他的位置我取代不了,对他形成不了威胁。
跟他演戏,他都是绝对的权威,他说给你机会就给你机会,说不给就不给,肯定的。《马大帅》、《刘老根》啊,有彩的他都让我演了。用本山的话就是他比较霸道,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,他周围敢跟他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记者:您敢跟他说真话吗?
范伟:敢,但是有限。我觉得特别需要的时候我说一说,不是特别需要的时候我不太讲,因为牵扯到别人的事。
记者:这个想法跟他表达过吗?
范伟:说过,他意识到了。他缺点是耳朵软,容易被别人的言论所左右,别人告诉他一个信息他很容易接受,会不假思索地去爆发,但他的优点是,最后的结果他肯定知道,他会反思,最后的结果认定是正确的,但他前面耳朵软的毛病使他容易冲动。
记者:说这些怕不怕他不高兴?
范伟:不会,这是非常真诚的朋友的忠告。我特别希望,本山多听听逆耳的话,另外希望本山大哥周围的人真诚地对待本山大哥。
记者:您和赵本山这对搭档究竟会走多远?
范伟:我对本山大哥的状态就是,招之即来,来之能战。他随时用我,我随时过去。
性格 害羞拘谨
记者:现在选择角色是不是变得更慎重?
范伟:这是肯定的。说心里话,我特别在意大家对我的感觉,我最受不了的是观众对我的失望,一旦有一天观众说范伟头几年戏真棒,我可能就得考虑演还是不演了。
记者:演绎了这么多的喜剧人物,生活中您是一位富有幽默感的人吗?
范伟:幽默感我有,但性格有时会放不开,可能是天性没解放好吧,拘谨、害羞,可能跟从小的经历有关,到哪都不是扬眉吐气、显山露水的人。说实话,我现在还有社交恐惧症,每次开新闻发布会之前,心都突突跳。但幽默我有,尤其在表演上我放得开,平时那种拘谨的状态在镜头前特别能够释放。